“少时不知愁滋味,总爱逢秋识新友,曾言他日同淋雪,此生也算共白头,如今又逢寂寥秋,却难寻得曾故友,只叹是欲买桂花同载酒,却不似那少年游…”
傍晚,小布靠在我肩上,看着我以前的相片,那一段又一段往事,岁月….“cyq~这张照片有什么故事呀?”小布指着其中一张照片,照片中,是两位意气风发的少年,趁着夕阳大声欢笑,天边的落日即将归去,而年少的情谊胜过千言万语…思绪一触即发,我抚摸着照片,看向远方,那是一段故事….
夏日将入尾声,那深藏地底的蝉鸣也渐渐远去,风儿温柔地抚摸游人的脸庞,秋日随着日光洒在湖面上的星星点点,揭开金秋时节第一片幕布,落叶洒满小道,学子嬉笑连连….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,我自幼变少言,不知如何正确交往,每每看着同学们成群结队,而我独坐角落的空位,我的第一位同桌,叫寂寞….我羡慕他们,我也总会想着说出第一句,但却惧怕词不达意,甚至出口伤人,便将话语咽了回去,刚离开座位的双腿又一次折返…..寂寞本无关轻重,只是在每一次看到同学们欢笑连连,每一次看到至交笑语,那吹过心房的微风,才衬托寂寞更为凛冽….“你好呀,你是cyq吗?”这天,我向往常一样,在座位上低着头,而一声爽朗的笑声,将我从自我世界中拉出。这是一个五官端正,眉目清澈的少年,他笑着朝我问好…“你好,我是cyq”我便自我介绍,这是我入学以来的第一句话。他坐到桌前,似乎对我很是好奇,尽管我不知如何回应,他总是不厌其烦,一遍又一遍地向我分享着他的一切,大到宏观宇宙,小到明月清风,我岂是薄情之人?面对这友好的邀约,我也做出了我独有的回应,我也对他说出了,埋藏在我心底许久的话言,自此,我们可谓是形影不离,如同海鸟与潮汐,如同新芽期待着春雨,那每一次的上学时间,便只是期待着与他的促膝长谈。他总能理解我,尽管我的思维如此天马行空,光怪陆离,我的欢喜,我的悲伤,都可以不假思索,诉说给面前这位,如同清风般,拂过我内心山岗的少年,面对我的欢喜,他会一同欢笑,笑声回荡在这不大的教室,我便带着喜悦度过一天。面对我的悲伤,他会选择倾听陪伴,他不会厌恶我的感伤,那一句“我一直在”便可抚平内心的伤痕…
天空暗了下来,春雨连绵,随着一声声惊雷,唤醒熟睡的生灵,看着同学们一个接一个的离开,而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,只是看着暴雨,乌云压城一般压倒我的心。“过来,别离的太开哦~”他递过一把伞,我那阵阵发冷的身躯,也被这把伞所遮蔽,于是我们紧贴着彼此,在大雨中前行,如同航行世界这片大海的游人,而那把小小的伞,便是划过天空的桨。虽然到了校门口,我们彼此的身躯也早已湿透,但脸上挂着的笑意不曾被暴雨所冲刷,而倏尔,天空放晴,一道彩虹由天幕而起,搭建在我们的心中,自此,我不畏惧狂风暴雨,斯人在侧,方如彩虹….
夏蝉声声声悦耳,炎日日日日将沉,少时的夏天,似乎总是那么炎热,讲台上的教书声,同学们的翻书声,风扇的吱呀声,刻下独属于少年夏日的印痕,偶尔吹来一阵微风,便足以沁人心脾,而他,也是我的微风….那天天气格外炎热,母亲并不富裕,即便在这夏日炎炎,我也只是拿着几张干巴褶皱的钞票,来换取一瓶橙子汽水,我弄丢了那几元钱,而我自然是不敢与母亲索要额外的钱财,我不想让母亲再因为我而支出什么….而放学后同学们便会聚集在那小卖部的门前,从老旧的冰箱里拿出一瓶瓶橙子汽水,就此席地而坐,随着一声声汽水瓶的碰撞声,瓶内的气泡声,那份甘甜,也是这夏日中难得的琼浆玉液。而我看着他们的开怀畅饮,虽说古有望梅止渴,可是看着那如夕阳般泛黄的汽水,不禁咽了一口唾沫…..“看来今天是没得喝了….回去吧”我站起身欲离去,而又是那爽朗的笑声叫住了我“怎么了,看你不开心的样子”我便说出我丢失钱财的事,而眼前的少年却离开了,我轻轻叹了口气….正在走出校门时,他叫住了我,手上拿着两瓶汽水。“我的钱多,来,请你喝”少年递过一瓶汽水,而我不知如何表达内心的感激,只是也随着他打开汽水瓶,互相碰撞着瓶声,而随着那份甘甜入喉,面前的少年,也沁甜了我整个盛夏….自此,我不畏酷暑炎夏,斯人在侧,方如琼浆….
落叶飘零,飘荡在人间,将思念寄予离人的孤心,秋日的阳光总是转瞬即逝,不知不觉间又是一日,那天,我因为出板报,不得不留校许久,同学们也三三两两离开,我不语,只是凭手中的粉笔,描绘着我的内心,夕阳的光晕洒在黑板上,给那白色的粉笔字镀金,而我总是那么一个人,秋日的寂寥似乎也让我这不知何为愁的少年,谱出一句又一句的新词,别人看来荒诞不经,而他总能从中知我心意,如同伯牙子期,知音一如高山流水,深沉舒缓…无需言语修饰….我放下手中的粉笔,天空以泛出点点星光,偌大的学校空无一人,只余风吹过地堂的呼啸声,走到校门,只见一位少年站在初上的华灯之下,等候着故人,而我踩着落叶走到他身边。“来了?我们回去吧”少年牵起我的手,我们就漫步在天穹之下,踩着岁月的落叶….自此,我不畏深秋寂寥,斯人在侧,方如琴瑟….
冬风掠过,月下难逢,绿都不见落雪,但早日覆在枝头的银凇,也倒映着将尽的月华。那天,我们迎来了毕业,多少人万般不舍,万般难分,在这华宴散场后,也只是终曲的休止符,彼此背着行囊,走向远方,而我和他推杯换盏,那笑意盈盈,温暖了三九严寒的霜华,何惧前方凛冬将至?总有灯塔护我前行,宴会结束后,我们走到了校门口那棵树下,我们彼此在干枯的树下约定,来年春季,共赴故地,重话旧忆,“我们不顺路了哦,那就再见咯”我和他在一个十字街口分道扬镳….而我看着他离去的身影,不禁想起那峰回路转后,空留马蹄印的雪地…..时过境迁,枯木再次发芽,我们也有所成长,向着心中的梦而进发…..
“那后来呢?你们后来再见了吗?”小布好奇地问道。
“后来呀,春意盎然,泉水叮咚,那许下心意的枯木逢春茂盛….我们….却再也没见过面…..那分别后的几日,甚至几个月,我们尚有书信来往,即使难以寻见彼此的面容,那一份书信,便是几日几月的期盼….那时候车马还很慢,人们还很重情…..随着我最后寄出一封信,他便再也没有回音,他就这样,消失在了那个冬夜,消失在了回忆里,即便是多年后的现在,梦里还常常出现那时候共度的春夏秋冬,许下的声声誓言…..我们也不会再见面,不顺路的不只是归家的道路,而是人生的旅途….他陪伴我六个春秋,如今也要为自己的后世春秋所奋斗…..我们再无交集….”
我放下照片,拿起手机,手机上的那个头像依旧灰暗,多次我也想和他诉说,诉说着我的万般经历,诉说旧日的千种记忆….候鸟一去不返,故友一去不还,我只是一次又一次,打字,而又删去,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,如今我虽已成长,可内心依旧停留在那个孩童的夏末,依旧期盼友人的再一次回眸…..
我闭上眼,对着月光伸出手,仿佛这样就能重拾过往的友情,那句说好的不分离…..而我也深知,那年那事已经回不去了,如今万般思绪欲语还休,只道是天凉好个秋….而一双手也握住了我,随着流光感应着彼此…我睁开眼,小布带着笑意,牵起我的手….而我望着眼前的小布,方才大梦初醒,彼时年少,搁下永远一起的谎言,而后来,却总会有一个人替他们兑现,这也是一种传承,一种情感的传递,“日后虽有寒冬炎夏,也有春花秋月,而我愿意陪着你,看尽世间万种情…”小布将我的手贴近…而我握紧小布,正如当年的少年…桂花与酒,终盼不回少年的时光,那不如将浊酒饮下,拈起桂花,与身旁之人共赴明日!